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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12月17日星期三

許知遠對話江丙坤

《金融時報》中文網,2008-12-18

“大家都很意外,沒想到花那麼多時間”,回憶起晶華飯店的一幕,江丙坤這樣說。那是11月5日夜晚,國民黨主席吳伯雄在此宴請海協會會長陳雲林領導的大陸代表團。
原定晚上8點半結束的晚宴,一直到淩晨兩點才告完。數百名的民進党的支持者們,圍住了酒店,一些人還試圖從沖入三樓的宴會廳。
作為主要陪同嘉賓,江丙坤一直在場。“我們喝茶、聊天、吃牛肉麵”,他說的輕描淡寫,“大家利用這個機會聊聊天,交換意見。”
11月12日下午五點半,在台北海基會的寬大會客廳裏,海基會董事長江丙坤向我們講述了江陳會談的插曲,他對於海峽關係的看法,我們還談到了蔣經國的遺產,臺灣的邊緣化,和兩岸希望。
或許是過去一周的奔波與意外,讓他有點疲憊。談話時,他臉上帶著倦容,聲音低而輕,仿佛只願意微微張開嘴唇,但談話又是如此的清晰而富邏輯性,就像是書面的發言。他的記憶力也令人震驚,談話進行到一半時,他的鍍著金色外殼手提電話響起來,他聽著,偶爾用台語回上兩句,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。三分鐘後,他收起電話,立刻繼續,從剛才的中斷處繼續講下去。
76歲的江丙坤,是臺灣半個世紀的歷史轉折的重要見證人之一。他出生在日據時代的南投縣,青年時在東京帝國大學接受教育。從駐日使館經參處的助理商務專員起,在四十年的政府生涯中,他出任過經濟部長、行政院副院長,還有各種委員會的負責人、談判代表。2008年,他出任了海基會會長,這是臺灣政府與中國大陸溝通的主要仲介單位。

許知遠:您對這次會談結果滿意嗎?
江丙坤:
這次可以說是成功的會談。我在第一天陳會長到達的時候,就說這是歷史的一刻,也是兩會關鍵的一刻,也是兩岸走上和平發展的重要一步。他要走那一天,我說加一個“難忘的一天”。為什麼講歷史的一刻?因為兩岸分裂分治剛好一甲子,前四十年兩岸是完全的三不,後二十年是政治對立,但是經濟上有交流。現在進入另外一個甲子,也就是兩會第一次在臺灣舉行會談,也是兩岸分裂分治以來第一次有那麼高層的,代表雙方,能夠在這裏協商,而且要簽署協定。
因為這次協議是過去幾十年來,大家最盼望的就是兩通,包括通郵,包括通航,這兩通對臺灣來講是很重要的一個政策,是對臺灣經濟很重要的策略,現在能夠實現,雖然為時已晚,但對今後臺灣經濟有很大的幫助。
我為什麼講“和平的重要一步”呢?因為直航之後,兩岸人民的交流會增加,兩岸會晤交流會增加,因為時間會縮短,成本會降低,雙方貨品更有競爭力。但更重要是通過兩岸的交流、人民的接觸,相互化解敵意,走上和平的大道,所以它是兩岸和平發展重要的一刻。從經濟面再做說明的話,因為現在臺灣到大陸去有6、7萬家投資,也有100萬台商住在中國大陸,投資的金額超過1000億,有人說1500億美金,一年有480萬人次到中國大陸去。臺灣出口40%在大陸跟香港,臺灣一年對大陸有700億美金,這都是對臺灣經濟很重要的。
現在假如能夠縮短時間,減少成本的話,我們40%出口的產品,它的競爭力會提升,特別像海運,經過琉球,花時間、花成本,所以廠商留根在臺灣是比較困難的。因為產品競爭力提升,不一定搬到海外投資,可以讓工廠留根在臺灣。尤其將來時間縮短,臺灣希望變成在全世界台商的營運中心,也是亞洲的經貿樞紐,方便的交通不可或缺,不管空運、海運,臺灣都有很好的設施,假如結合大陸的世界工廠、世界市場,臺灣的地理位置跟方便的海空運,對兩岸來講,是很重要的一個經濟發展策略。
許知遠:您剛才提到經濟交往。過去二十年裏,北京看待兩岸關係基本是從經濟角度考慮的,但是臺灣對北京最大的憂慮與經濟無關,它是政治方面的原因。這種誤解非常深,怎麼來解決?
江丙坤:
很多事情沒法一步登天。我在過去有機會跟中國大陸官方接觸,那時候是APEC,雙方是互不往來,我中間講過,相互怒目相斥。不管政治怎麼對立,對企業來講,不可能放棄投資賺錢的機會。儘管政府採取很多限制措施,但當全球化、自由化的時候,資金根本擋不住。所以你要想辦法讓臺灣經濟好起來,自然而然就會從經貿正常化做起,希望將來能夠通過經貿正常化有利於臺灣。大陸的因素,尤其政府的因素,會影響經濟,這個部分當然應該先排除。比如說我們在看到“東10+3”,我們也想跟新加坡、跟日本、跟美國,但是大家都顧慮到大陸,所以當你跟他談的時候,他們會說大陸有壓力。我們很早就跟新加坡談過,在1999年的時候,我在紐西蘭參加APEC領袖會議,那時候我跟吳作棟總理有會面,我要求能不能跟新加坡簽訂。他說經濟上面沒有問題,政治上有問題。到了2002年,我去看他的時候,他說你們現在是WTO的會員,我用WTO的架構跟你們來簽,我可以阻擋中共的壓力。但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做?因為陳水扁政府要改名字,原來WTO我們用的是“台旁金關稅領域(中華臺北)”,要改成臺北。但是現在你跟他談的時候有點刻意請求,跟日本談的時候有點刻意請求,美國一貫如此,理由就是因為十幾年前臺灣經濟好,在民進黨執政之前臺灣經濟很好,所以大家可以來克服這個困難。當臺灣經濟不好的時候,大家就不談。
為什麼臺灣經濟不好?大陸崛起七、八年都是超過10%。經濟不好的時候,在國際這一塊我們壓力就增加了。我一直說,臺灣最重要的資產就是把經濟做好,經濟做好,兩岸的關係不改善不可能。你可以從過去的投資,我們在連戰跟蕭萬長他們做行檢院長的時候,從1993年到1999年,我們平均經濟增長是6.3%,亞洲自由經濟體第二。2001年到2007年,只有3.8%,亞洲開發中國家最後一名。為什麼會這樣?就是兩岸的關係,兩岸一緊張,影響臺灣的投資。臺灣關係改善,讓臺灣經濟茁壯,讓我們在國際裏邊越來越有力量的一個表現。
我們第一個追求,一方面一定要和平,經濟的策略才能達到這個目標,就是為什麼我們兩岸談先經濟後政治,就是先擱置,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先不做,先做能夠做的問題,存異求同,來取得雙贏。經濟好起來,對方也好,我們也好,兩岸的和平會帶來大家的信心,這是從戰略來考量。這個沒有錯,兩岸的問題不是只有經濟問題,還有政治問題。過去國民黨的做法,可以說是務實。務實的意思是什麼呢?既要有面子,又要有理智。但是兩者不能兼得的話,那更要有理智。所以我們參加APEC,兩次領袖會議,為什麼我們能夠參加?因為它有一個線,你不要超過這個線,下面我很大的空間。
就像游泳池空間有三公尺的深,只要在水下面沒有事。但是你要努力把水變成五公尺、十公尺,而不是把頭伸進去。所以我們參加APEC成功,參加WTO成功,就是因為我們先求理智,我們沒有用“中華民國”,外交部長沒有去,但我們仍然可以去參加,比沒有參加好。所以兩者選擇的時候,我們是選擇經濟,而不是選擇政治犧牲經濟。選擇政治能夠成功,經濟也好,大家舉雙手贊成。假如選政治成功,經濟失敗,大家可以忍受,但假如選擇政治失敗、沒有成功,而經濟也失敗,什麼都沒有了。但我選擇經濟,這邊沒有滿足,但我通過經濟來提升政治。比如亞洲金融風暴的時候,我們去到哪里大家都歡迎,甚至到馬來西亞,總理說你們現在來四分之一的價錢可以買到很好的企業。我們到泰國去,過去我們跟泰國關係並不好,我們去,連見部長都很難,那次總理親自接待。我們到印尼,總理出來。我們在菲律賓,都不是總理出來。經濟好的時候,大家開拓企業。我們是用經濟實力來幫助開發中國家,來取得你講的這一塊,而不是追求你達不到,你滿足了自己,犧牲了這塊。
許知遠:您是說臺灣的國際形象在下降?
江丙坤:在下降,國際空間在下降,大家看不清。你走路沒有風範,有沒有能力幫助別人,對方經濟蓬勃發展。對我們來講,這是很心酸的八年。
但是現在兩岸開始恢復起三通,包括新加坡,包括很多國家,歐盟、美國、日本,都是肯定的。因為他覺得區域和平當中,兩岸能夠有這樣一個發展,表示兩岸不會走上戰爭。所以馬總統講,他要變成和平大使,其實是朝這個目標來做。我們現在為了維持區域的和平,會跟兩岸交流,這種努力大家都表示肯定。
許知遠:會談既要說服北京,又要說服臺灣社會自身。北京對臺灣肯定有理解的盲點,它是什麼?
江丙坤:因為我們兩會的接觸不是第一次,已經有十幾次了,這表明兩岸都有意通過兩會來建立一個更好的關係,當然這個中間中斷了將近八、九年,也是因為政治的原因。雙方都很珍惜將來兩岸和平穩定發展的大目標,雙方都很珍惜這個東西。假如說兩會能夠在這裏扮演角色,而且是值得雙方珍惜的。
許知遠:對您個人來講,最大的困難是什麼?
江丙坤:我在過去2005年3月份到大陸去,到現在已去了好多次。2005年的時候我去了好多趟,所以我跟陳會長熟悉,我跟當地的人熟悉,跟台商的關係相當之好,也瞭解台商的困難。另一方面,我過去一直從事臺灣經濟的發展,兩岸關係當時我有參加開發。同時我們跟很多國家談判,我瞭解兩岸經貿的問題,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怎麼解決。所以對我來講,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。
但是慢慢地走上比較困難的就是,兩岸去談的東西都是對雙方有利的事情,這個比較容易談,假如談到雙方有利有弊的時候,那就比較麻煩。剛才講,跟新加坡談自由貿易協定,他現在有壓力,那最好跟大陸先談。當時的目標就是說,我跟你談,全世界都在看,全世界也要跟臺灣談,臺灣就有機會突破。當時考量也是說,我跟大陸談,因為大陸是最大的市場,而且今天假如雙方能夠有一個很好的綜合經貿協議專案,香港現在有優先進入的權利,有優惠。
所以臺灣講如果沒有優惠的話,會很麻煩,那雙方來完成協商的過程當中,其他美國、日本的問題應該就可以解決。對臺灣來講,不要被邊緣化。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,問題就比較嚴重了,這跟參加WTO一樣,也要降關稅,我們到底選哪些產業,臺灣農業怎麼辦,當然這不是當前的課題,但將來這一塊會變成兩會經濟問題最嚴重最困難的一塊。
而政治問題,其實這裏邊的問題會低,將來都是兩會公開地談,大家互相來做就可以。比如國際空間的問題,這都是公開談的問題,就看以後用什麼方式完成。
許知遠:跟大陸代表團談判這麼久了,大陸談判風格是什麼樣的?
江丙坤:目前為止,因為這幾個題目是雙方差不多都有共同的利益,這不是我在談,都是交通單位,將來可能有金融單位、農業單位,理論上目前都可以看到對方的善意,感覺到他們的善意。因為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。
許知遠:您談到務實的態度,正是蔣經國與鄧小平先生的務實態度開創了兩岸的新局面。今年正好是蔣經國先生逝世20周年。20年過去了,作為在他任內工作過的官員,您怎麼看待蔣經國?
江丙坤:
他在1987年做了三件事情,那是關鍵的時候做了關鍵的決定。一個解除戒嚴,讓臺灣民主。第二個是開放老兵回大陸探親,探親就是今天投資的開頭,很多人跟著老兵去,去探親,他不是老兵,他也跑去探親,很多人就留下來投資,這是台商投資的開始。那時候鄧小平先生改革開放的政策,結合他的開發,赴大陸探親,後來變成赴大陸投資的政策,一拍即合。第三個,他讓台幣升值,推動國際化,所以勞力密集產業沒有辦法生存,趁這一撥勞動密集型,就分到東南亞、到大陸投資,大部分到大陸投資,造就了今天廣東的發展。鄧小平先生的決定跟蔣經國先生的決定剛好造就這20年來兩岸的經貿交流,這是最重要的一環。
許知遠:我記得在蔣經國先生去世之後,鄧小平先生在內部會議上說,蔣先生去世了,可能兩岸問題更難以解決,如果都在世可能還好解決。現在,您怎麼看當時這種說法?
江丙坤:沒有錯。回憶起來,兩岸在這20年當中應該有很多機會,這個機會當然有經濟的,有政治的,而且有些也努力過。李登輝先生那個時候我相信他們都努力過,通過某些管道互相都有來往,但是很可惜,那時候沒有第二個蔣經國,沒有第二個鄧小平,徹底抓住那時候的機會,兩岸出臺和平繁榮的做法,找到大家互相有尊嚴的做法。
因為現在機會越來越困難,你可以看到過去大陸還沒有經濟發展,臺灣已經經濟發展,那時候可以利用經濟的力量進入大陸,可以有計劃地發展。政治上取得某種地位,大家可以接受的一種地位,可能是有機會的。現在大陸這麼強了,臺灣目前經濟表現比過去還不好,現在兩岸怎麼做、怎麼走就變成馬總統跟胡總書記怎麼去解決了。
二十年來,當然從前有一些機會,但沒有實現。今後看他們兩個人如何解決,大家有意識建構一個和平協議,看看能不能為兩岸走出一條路,永遠的和平跟繁榮,主要靠雙方的智慧,關鍵的時刻有關鍵的兩位,看他們能不能做出關鍵的決定。
許知遠:您提到二十年中有好幾次是被錯過的機會,都有哪些呢?
江丙坤:
像過去很多人跑來跑去,有些人跟我講過,很多朋友會談起,那些人都在世。張榮發先生有一次跟我講,有一次想安排兩位領導人在臺灣海峽見面。
許知遠:這麼富有戲劇性?
江丙坤:
是這麼說過,後來沒有實現。
許知遠:這非常依賴領導人個人的魄力和勇氣。
江丙坤:對,沒有錯。最近我在總統府的報告裏面說,難得的歷史機遇,兩位領導人要有睿智,要有魄力,要有能力,來發揮。我中間提到這一點。
許知遠:但似乎偉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。
江丙坤:現在是另外一個時代,另外一個新的開始,兩會開始恢復協商,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。
許知遠:您怎麼評價這20年臺灣的轉變,是你們期望的嗎?
江丙坤:在前面一段時間,我們經濟轉型是成功的,特別是台幣升值之後,臺灣有很多的資金到大陸、到東南亞,臺灣企業在全世界都很多,現在有大陸的台商會,我們有全世界的台商會,每個地區人都很多。臺灣的力量延伸了。而且那個時候,經濟增長很快,金融風暴的時候,我們是亞洲唯一自由經濟體正增長的地區,其他都是負增長。所以經濟轉型很成功。
當然在這個當中,比較可惜的是兩岸的政策後來趨向保守,這裏有很多是政治理由。政治的制度民主化的過程,整個選舉的制度、議會的制度、整個政府的組織都沒有配合經濟的發展來更新,來創造符合時代潮流政府議會的制度,讓民主優質化,這點沒有做到。後來又碰到政黨輪替,這是國民黨分裂的結果,沒有分裂就沒有這個事情。
這八年真是臺灣痛苦的八年,制度被破壞,倫理道德喪失,貪圖變成普遍的現象,士氣不高,這些對臺灣傷害很大。所以這20年,企業發展還不錯,但這八年我們表現不好。期待以後,通過兩岸關係的改善,臺灣的投資環境能夠更進一步,加上總統那種清廉,不沾鍋,完全清廉,希望給臺灣社會帶來新的風氣,這是我們最大的期盼。
許知遠:這也是您看待馬先生身上最好的東西嗎?
江丙坤:這是沒有話說的。也是臺灣從一個極端到另外一個極端。他有他的優點,也沒有話說。現在就是如何克服當前經濟的困難。
許知遠:他的弱點是什麼呢?
江丙坤:每一個領導人都有他的個性,他是念法律的,所以很多是按照法律去想,但有些是政治的,用法律去想、用法律去做,未必適合政治的需求。他很清廉、認真,也很重視按照法律做事情,有很多優點。
許知遠:過去八年中,我們看到海峽兩岸中國和臺灣都有很強大的民族主義、甚至民粹主義的上升嗎?這使雙方理解隔閡加深了,這種東西未來應該怎麼克服?
江丙坤:
這八年民進黨在政治上的操作的確是成功的。它強調臺灣化,強調臺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,強調臺灣的文化價值、語言、認同,以前問你是中國人還是臺灣人?講臺灣的是45%,講雙方都有的45%,單單講中國的越來越少,這是一個例子。當然他有他的目標,為了達到這個政治目標,也採取了教育,很多措施,這點改變了很多。20年前,我們很少用臺灣,除非是臺灣經濟。現在相反,已經習慣了這個轉變,這80年也讓他們做了很多改變,現在有些民眾已經接受了,有些正在慢慢恢復,包括國旗,以前都不強調,現在慢慢恢復正常的做法。
許知遠:您請陳雲林會長觀看《海角七號》的電影,為什麼?
江丙坤:
那個電影是讓他能夠對臺灣目前的歷史有進一步的瞭解,當然現在跟日本的關係越來越淺、越來越少,只是那種親情應該有機會讓他看一下,瞭解臺灣的歷史背景,跟老百姓的感情,應該是很好的。當然要瞭解並不容易,因為有些講日文,講臺灣話,他不一定聽得懂。我們當時安排,是希望讓臺灣老百姓瞭解他也是對臺灣很關注的,有這個目的。
許知遠:你覺得臺灣人身上最重要的特性是什麼?
江丙坤:
重感情。那部電影就是感情的一種表現。
許知遠:臺灣過去四百年裏,不斷變幻著政權,這種不確定感會怎樣影響兩岸關係?
江丙坤:我想目前沒有人想那麼遠,大家還是想把兩岸的問題,該做的儘量做,不要到下一代。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和平發展,還有經濟繁榮,對臺灣來講,這是刻不容緩的。
(原文主要部分發表於週末畫報)